第7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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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儿女的都会认定自己的父母是天下第一的好人。
若是世子爷有一天知道了慈宁王真正的面目,也不知是会跟慈宁王学坏,还是会继续做那个单纯玩乐的世子爷?
知晚不再去想金世子的事情,到了自己的药铺子之后,挑选了药物,上称配重之后,便装入药箱子,准备上车离开药铺子。
今年开春的时候,山东有几处地方大旱,粮食欠收。
到了这个时候,已经有不少流民朝着京城富庶的地方涌来,准备在入冬前来这里找营生,或者寻个落脚之处。
所以县下之处却涌入了不少外地客,马车前行的时候,怕撞到人,也变得慢了些。
知晚看着有不少带着稚童讨饭的女子,那些孩子面黄肌瘦,只饿得如猫儿一样叫。
知晚看着那些孩子们,总会想起自己在人牙子窝里挨饿的情形,顿时有些不忍看下去。
所以马车都已经快走出县城了,她又吩咐马车转了回去,准备回药铺子亲自吩咐店伙计在街口支上一口大锅,里面熬制些稀粥,施给那些带着幼童的女子热米汤喝。
可她回去入药房内门时,却看见一个脸儿生的伙计正迎光举着她先前写药方子时,吸墨用的垫纸在看。
显然他是想看她先前写的是什么字。
知晚不动声色地悄悄走到他身后,突然出声道:“你在干什么?”
那伙计吓得浑身一激灵,一看是盛大小姐回来了,连忙堆笑道:“小的……小的新来药铺子打杂,今日看小姐来配药,便想学得些配药的方子,让自己上进些,还请小姐莫怪。”
知晚微微一笑:“药房不是什么机要大臣的书房,也没有什么机密,这些药方子原也是要给配药伙计看的,你若想看,以后可以跟掌柜的直接讨要。”
那伙计连连点头称是,然后低头走了出去。
知晚停在桌前凝神看着那张垫纸,突然笑了一下,然后她想了想,出来时若无其事地吩咐掌柜一会派人煮粥了之后,才又上马车走人了。
方才那个拿着垫纸看的伙计,趁着众人忙碌的功夫,转身快步出了药铺,到斜对面儿的书画铺子里借着买纸的功夫,偷偷的与掌柜耳语了几句。
不多时,盛香桥又来药铺子拿了什么药几经辗转,便已经传入了宫中。
田皇后听到这些时,表情平静优雅。
田佩蓉一脸敬佩地说道:“皇后娘娘真是算无遗漏,竟然一早发现这盛家姑娘与太子暗中往来,更是想到了借力打力的妙计,若是我可想不出来这样的好法子。”
田皇后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得意的笑意,只眼含怒意道:“东宫那一对都是养不熟的!不是自己养大的,就是你再用心对他,也隔着一层山。他若不是有心防我,为何会偷偷与盛家的丫头私下往来,寻了盛香桥那么一个蹩脚的郎中偷偷给他诊病?”
她的那个儿子,还以为瞒得巧妙,却不知本宫在行宫里安插了眼线,早就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往来。
田佩蓉见皇后动怒,连忙恭维道:“皇后娘娘算无遗漏,一两只虾米,又能跳得多高!不过那丫头倒是机灵,发现了店铺里的耳目……”
这时,皇后娘娘才渐渐又有了笑模样,冷笑道:“发现又如何?她拿人去审?看她写的药方子算得了什么罪?那个丫头倒是有些小聪明,据说经常给京城府宅子里的夫人小姐们瞧病,可惜她这次大概怎么也猜不出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……你这两天行事可还谨慎?关键的时候,别又给本宫出岔子!”
田佩蓉连忙道:“我这几日一直穿梭城中的药店,身后一直不清净,都有人在跟着,想来是皇后娘娘的计策奏效,让他们起了疑心。”
皇后点了点头,冷笑一声:“起了疑心才好,起疑心才会心慌,才会不停地想要吃药保胎啊……”
想到她那个儿媳妇肚子里的保不住时,才发现那个盛香桥给她的保胎丸其实是催命符,那情景真是让人想想都痛快!
就是不知他那儿子会不会悔不当初,猜忌母后,误信了庸医……
那个盛香桥所配之药的确是好东西,乃是以前宫里流行的夏姑姑所调配的保胎丸方子,她在店铺里坐诊时,也时常给那些孕妇开这个方子。
可惜这方子却有些漏洞,当年田皇后还是后宫的妃子时,便利用了这个漏洞,搬倒了皇帝的得宠的妃子,一举登上后位。
那个盛家的小丫头也不知是从何处寻来的方子,竟然如获至宝,就此给太子妃用上了,正好为她所用。
任谁也万万想不到,太子妃沐浴擦拭所用之水,乃是用了钟乳石和几种特殊的矿石浸泡过,又重新提纯的重矿之水,正好与盛香桥所配的药丸相冲。
水含矿泉,沐浴起来肤质细腻滑润,更无毒性,可是一旦与那药丸相配,沉积体内就成了毒。
虽然这样得来的毒性慢了些,但假以时日,太子妃的腹内胎儿肯定是保不住的。
所以她就是让太子妃心惊肉跳,处处提防着,更会拼命去吃那盛家丫头所配的药丸子。
到时候就算她那儿子跑到他父亲的面前告御状,最后也只能查出是盛家丫头私配的保胎丸与太子妃体质不和,与她毫无干系。
正好借此机会给她那个不贴心的儿子一个狠狠的教训。
想到这,皇后心里又是一阵冷笑。先前她撺掇着高王妃闹了那么一场,太子妃在人前时,还偏帮着盛家丫头,不失时机地替盛香桥喂话,可见对那个盛香桥是有多爱护了!
那盛家丫头这几日频频配药,但可惜万变不离其中,都是一路的货色,听药店伙计说,已经配了几盒子的药,都是经过成将军手下的人送出去的。
再吃上这么几日,太子妃体内积毒到了一定程度便药石枉然,那胎儿就快要保不住了。
经此一遭,希望这宫里能清净一下,少些烦人的蝼蚁苍蝇!
田佩蓉附和道:“太子如此与皇后生分,也是跟他娶了陈家的姑娘有关。若不是太子妃从中挑拨离间。皇后跟太子本该是母慈子孝。”
田皇后漫不经心地饮了一口茶:“所以呀,太子的嫡子不能从太子妃的肚子里出来。不然陈家便要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死灰复燃了。当年陈皇后活着的时候便压我一头,总不能她死了,还要在我头顶阴魂不散!我那儿子身上还有毒,这胎儿就算留下估计也不会康健。他子嗣繁衍的日子还在后头,不急于这一时一刻。”
田佩蓉知道这是姑母皇后给自己寻得个冠冕堂皇的借口。
不过姑母说得对,太子就算有一天即位,他的嫡长子也不能是陈家的姑娘所生。
这几日,眼看着太子有些精神,都让太子妃怀孕了,皇后便寻了她的父亲入宫,商议着要将田沁霜送入东宫服侍太子。
若是太子妃“不幸”小产,那么田沁霜势必能补上空位,若是一朝怀了龙孙,那么田家就此更是屹立不倒。
而盛香桥和成天复的下场可想而知。盛香桥的药丸子出错,残害了皇孙龙胎,就算陛下再怎么看重成天复,也必然下重手惩罚。
想到那盛香桥披头散发被人拉下去的情形,田沁霜的心里就是一阵的痛快。
当从宫里出来时,婢女问她是不是要回府,田佩蓉却笑容满面道:“不了,先去西城的药铺买药去!”
成天复不是派人跟踪自己吗?那就叫他们跟着好了!
小贱蹄子几次三番在她面前耀武扬威,成天复那厮竟然还冲到她的府宅里,当着下人的面羞辱她。
如今种种深仇便一并报了!成天复他们犯下这等罪孽,自己再好好操作一番,定要他们被砍下头来,到时候,她腹内的孩儿就是成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子,分出的家产也能收回,怎么不叫人心里痛快!
再说知晚始终查找不出太子妃胎位不稳的原因。
她做事情向来讲究个通透,像这种心里没底乱下药的事情从来没有过,心里一直有些不落地。没事的时候,经常摸着外祖母的手札,希望从中汲取些力量。
外祖母书页的第一句便是医者名言——“医病非难,难在疑似之辨”,可是现在她有些茫然之感,生怕自己最后“误人”。
若是外祖母安在,该有多好……
如此心烦,再加上表哥与她避嫌,每日见面时也不像以前那样,可以肆无忌惮的说话,总是觉得有一些尴尬。
知晚干脆白天的时候,不在府里呆着,只去县下的药铺子再走一走。
不过今天还没到铺子前的时候,正看见街口支着的施舍米粥的摊子,于是她下了马车,准备过去帮忙。
恰好有一个身体轻弱的女子,正抱着孩子拿着破碗准备去讨饭。
刚刚分了一碗粥之后,转身走了一步,正在路旁喂给自己的孩儿时,竟然被几个身强体壮的流民一把抢了过去,然后仰脖子便喝光了。
只因为那药膳粥子得过知晚的吩咐,若是一概全发的话,再多的粥米也不够这些流民分配,所以熬粥的伙计只给带孩子的女子,算是周济一下那些可怜的孩子。
没想到这女子却被这几个流民盯住,在半路拦截,行那抢劫之事。
那女子眼中含泪,怀中的小娃娃眼看着喷香的米汤只喝了一口,便被抢走,哭喊着要吃的。那女子也是气急了,竟然冲过去要拼命,却被那几个流民推搡着要打人。
知晚这几天心里烦闷,看见这这等欺负妇孺之事更是容不得。
她小时在人牙子窝里,不知遭受过多少这样的欺凌,所以她走过去,不发一语,上去就将那个抬手要打人的流民胳膊反拧,一个巧劲就卸下了他的膀子,只疼得那人哎呦呦地直叫。
其他几个一看,走过来的竟然是个粉雕玉砌的小姑娘,便纷纷寻了木棒子要过来打。
这次都没用知晚动手,陪着她的侍卫们就奔了过来,五大三粗的汉子们几下就将这几个泼皮揍得屁滚尿流。
那妇人自是含泪感激这位小姐,知晚笑着道:“那粥铺是我命人设的,你再给孩子讨一碗去吧。”
那妇人赶紧作揖答谢,然后便牵着那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女娃娃,准备去捡起破碗。
就在知晚想要走的时候,她的脚步突然顿住了,因为那个小女娃蹲下的时候,从她的衣领子里掉出了一个布袋做的绣包。
知晚认得这个。
在她小时候,母亲也给她做过跟这个一模一样的,里面放有凝神安气的草药,在秋冬多咳的季节,挂在脖子上嗅闻淡淡的药香,可缓解干咳之症。
母亲说过,这是外祖母的独门配方,就连那绣包都是外祖母当年亲手缝补了几个,分给自己的儿女们的。
她快走过去,蹲下仔细看那绣包,虽然它变得破旧不堪,可是上面的灵芝图案,真的跟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个一模一样。
她的那个早在人牙子窝时就被人一把扯下,扔到不知何处了。
可小女娃的这个一模一样的绣包,又是从何而来?
知晚一时想不透,只能抬头看向那女子,紧声问道:“敢问大嫂,您孩子的绣包从何而来?”
那女子没想到这位官家小姐会问这个,便老实道:“这个是孩子的祖母留下的老物件……”
知晚的嘴唇都微微颤抖了,她深吸一口气又问:“敢问她的祖母是否姓夏?”
那妇人听了,一怔之下突然脸色大变,抱起那孩儿就想走。
知晚连忙伸手拉住她,紧声又问:“敢问娘子贵姓?”
那女人猛地甩开她,抱起孩儿便跑。
知晚提起裙摆就追,而那些侍卫们虽然不知缘由,也都跟了过来要抓那妇人,却被知晚喝止住了。
也没跑多远,那妇人就跑入了一处破庙,只见一个浑身干瘦的男人正躺在破席子上,身体正在微微颤抖打摆,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在给他喂水。
那女子眼看着知晚领着侍卫紧追不放,来了这里,只跪下哭求道:“这位小姐,我们一家子不过是逃难到此,我男人病重,命不久矣,还请小姐放过我们,不要为难我们了。”
知晚也怕吓着她,挥手让紧跟在她身后的丫鬟和侍卫退到破庙外,然后走了过去。
待看清那昏迷男子的脸时,知晚的眼睛越睁越大,忍不住走过去,拉开他的衣领看,只见那脖子窝赫然有一颗红痣,她再也忍不住低喊出声:“……小舅舅!”
虽然经过多年,这男子也是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,不再是知晚记忆里那个爱抱着她笑的英挺样子,可是他脖子上的那一点痣,分明就是她的小舅舅章韵礼。
当初听闻章家满门被凶徒血洗之后,她本以为所有的亲人都已遭遇不幸,没想到竟然在这破庙里,遇到了病重的小舅舅。
知晚抬眼再仔细看那女娃娃和少年,都是跟小舅舅长得很像,若是这般的话,倒也能解释了方才那女子看她带着官兵,而紧张害怕的原因了。
毕竟经历过被官府查抄,又被歹人血洗满门的变乱后,怎么能叫人不如惊弓之鸟一般,惶惶不可终日?
不过眼下并不是急于认亲的时候,当知晚伸手给小舅舅诊脉的时候,眉头不禁一皱,小舅舅这是危在旦夕啊……这时那个少年过来推她,警惕地护着小舅舅,大声道:“你是何人?你离我爹远点儿!”
知晚转头喊凝烟递过药箱,然后挽起衣袖,拿出了针包对他们说道:“他是得了伤寒,若不快些对症诊治是要死人的。”
说完她抽出银针要给小舅舅的点扎穴位。
那女子似乎也是懂医的,一看这知晚一下子说出了病症,并娴熟地握针,应该是个懂医理的。她便上前拉住了那个少年,然后对知晚低声说道:“我夫君如此病症已有两日了,可是我们没钱抓药,就算知道他得了伤寒也束手无策。”
知晚冲了她笑一笑,坚毅地说道:“你放心,我是绝不会让他死的。”
等她施针后,又拿了退烧的膏药给他敷上,便叫侍卫过来用破庙的门板做担架,将小舅舅抬到她的药店里去。
可是抬到一半时,知晚突然顿住,转身叫人将小舅舅抬到了临镇的客店中,然后写了药单子,却让女子明天不要去自家的药铺拿药,而是去临镇的药店抓药。
前些日子,那个迎光看着她药单子的小伙计太可疑了。她为了不打草惊蛇,只命人偷偷看着他,发现他去了隔壁的书画铺子,不知做的是什么勾当。只是第二日,那伙计居然没了踪影,任谁都寻不到他了。
现在她给太子妃配药,其实用的都不是药店里的药,只能处处小心避忌,却又摸不清幕后之人的路数。
毕竟这次幕后之人乃是皇后,就算太子知道是母后动了手脚,也不能贸然去告状,弄不好就要得了对母亲不孝之名,这对于储君来说是万万沾染不得的恶名。
所谓投鼠忌器,应该就是眼前的情形。
凝烟不明缘由,纳闷儿小姐为什么舍近求远,不愿意用自家药铺的药,不过小姐既然吩咐下来,她也只能照做。
伤寒症虽然棘手,但是如果舍得花银子用对了药,也可以将人从鬼门关里拉拽回来。
这几日知晚熟读《伤寒论》,正好对伤寒遗症,颇有心得,等凝烟抓取了药物之后,快火煎好给小舅舅服用。
快入夜时,那一直昏迷不醒的人也终于睁开了眼。
当他睁开眼费力辨认四周,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时,只看到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姑娘这样守着床边,眼中含泪的看着他。
章韵礼刚恍惚从梦中醒来,意识辨析不清,竟以为这坐在床边儿的是自己早已死去的小妹,于是开口叫道:“安之,你来看我了。”
知晚知道他喊的是自己母亲的闺名,一时激动拉拽住了他摇摇晃晃的手,低声说道:“小舅舅是我,我是晚晚。”
章韵礼费力睁开烧得有些干涩的眼睛,但一时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大姑娘,跟记忆里那个总吵着自己要糖吃的小娃娃联系在一起。
知晚低声道:“您忘了,当初您来京城看我,给我买了个大肚子的糖猪,说我再吃便是猪儿一样,我当时哭了,还生气地将糖猪塞到你的棉袄里,结果这一晚上的功夫,蚂蚁爬得您满衣服都是……”
章韵礼如何能忘?当时他晨起时没有觉察,结果蚂蚁爬满身,唬得他当时将洗脸水全浇在了自己的身上。
这姑娘的眉眼跟自己的妹妹像极了!她……她是当年那个被老仆带走便毫无音讯的小皮孩子晚晚?
章韵礼一时激动得哽咽,反手拉住了外甥女的手:“晚晚……你叫我们好找啊!”
如此亲人再见,已经物是人非家破人亡,那种种心酸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?
知晚也是热泪盈眶,不过舅舅如今病重,身体十分虚弱,不宜大喜大怒,所以她也是忍着心中的激动,再给舅舅施针,帮助他恢复情绪。
而后两个人又拉着手,一一说起来这些年的境况。不过知晚知道自己这面的情况太过复杂,倒也没有多言,只是先听舅舅的这些年的遭遇。
这时她也知道了,先前领着孩子去讨粥的妇人乃是她小时候一直未曾见面的舅妈李氏。
当初舅舅来京城时,李氏与表兄在老家,所以她并不认识。
而那个少年则是大她两岁的表哥章锡文,至于那个小娃娃。是年仅四岁的表妹章果儿。
小舅舅承袭家中医道,不过常年在外看诊,当章家灭门惨祸发生的时候,他恰好带着妻儿跟船出海去了。
还没等船靠岸,就有与他相熟的好友搭船来报,让他去海外避难。当时章韵礼惊闻家便五雷轰顶。却不敢再下船去。只是又隔了一年,才偷偷带着妻儿回来,从此隐姓埋名,靠着行医出诊过活。
可是他不敢在一处地方久居,行脚郎中赚取的钱银也不多,一家子勉强糊口而已。
只是前段日子从山东逃荒出来的时候,路遇劫匪被抢走了盘缠和药箱子,一家的生活自此变得拮据,加上逃难出来,周围的也都是穷人,无钱买药看病,他满身的技艺也无处施展。
好不容易到了京城,想要投奔以前的友人时,他又大病一场,差点儿死在破庙里。
这么多年来的辛酸,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说完的。
而知晚简单说了自己如今被京城的盛家收养,日子过得还算可以,不过现在她叫盛香桥,所以还请舅舅不可在外面喊出她的本名。
章韵礼看着外甥女儿娴熟施针的样子,颇有感触,恍惚从外甥女儿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母亲和妹妹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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